在瓜州縣鎖陽城鎮(zhèn)東南戈壁荒漠中有一座赫赫有名的古城——鎖陽城,海拔1358米,地處河西走廊西端、疏勒河昌馬沖積扇西緣。遺址南靠祁連山余脈長山子,東西兩側(cè)分別有疏勒河和榆林河。鎖陽城遺址遺存區(qū)面積15788.60公頃(236829畝),主要遺存包括鎖陽城城址、農(nóng)業(yè)灌溉渠系遺跡、鎖陽城墓群和塔爾寺遺址。考古調(diào)查和勘探初步推測城址年代約為公元7～13世紀,為唐代瓜州城故址。遺址居于阡陌縱橫、綠蔭繞野的古綠洲中心,是絲綢之路上雄踞酒泉(肅州)與敦煌(沙州)之間,西通伊吾、北庭,南通青海的一座軍事重鎮(zhèn)。

近日,記者就讀者普遍關(guān)心的幾個問題采訪了瓜州歷史文化研究會副會長寧瑞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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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者:初唐名將薛仁貴在鎖陽城留下很多傳說,真實的歷史是怎么樣的?

寧瑞棟:鎖陽城與一部清代人編撰的演義小說《薛丁山征西傳》有關(guān)。這是一部講述初唐名將薛仁貴和兒子薛丁山征戰(zhàn)西涼哈密國的傳奇故事。薛丁山娶寒江關(guān)哈迷國守將樊洪之女樊梨花為妻,在樊梨花相助下,最終征西成功。薛仁貴被自己的兒子薛丁山誤殺在白虎關(guān),就是瓜州的白墩子,有人說白墩子公路邊上有一個小山包就是薛仁貴的墳。清代還有人在這里修了一座小廟,供奉著薛仁貴的神像。對于這個故事,在瓜州很多老人都能繪聲繪色地講上一段,他們還會指出征西故事中一些著名關(guān)隘的地點,比如,肅北的石包城是當年樊梨花駐守的寒江關(guān),橋子馬圈村曾是樊梨花養(yǎng)馬的馬圈,踏實大墓則被說成是樊梨花的點將臺等等。

雖然是傳說,但從中也能找到一些歷史的影子。《舊唐書》《新唐書》中記載:薛仁貴(公元614年-683年),絳州龍門(今山西新絳縣)人,少貧賤,以種田為業(yè)。有一年,他打算修祖墳,卻苦于囊中羞澀,在妻子柳氏的勸說下應募從軍,因他驍勇善戰(zhàn),每次上陣特意穿著顯眼的白色戰(zhàn)袍,手持方天畫戟,腰挎雙弓,高呼而馳,所向無敵。唐太宗召見后贊嘆不已,賜給他許多財物和良馬,并授游擊將軍(從五品下),后又改授右領(lǐng)軍中郎將(正四品下)。他多次率軍東戰(zhàn)高麗,西征突厥、吐蕃,曾在天山(就是今天的祁連山)迎戰(zhàn)突厥九姓十余萬敵人,薛仁貴三箭射殺三員敵將,一下子鎮(zhèn)住了敵人。軍中歌頌他“將軍三箭定天山,壯士長歌入漢關(guān)”,班師回朝,官拜本衛(wèi)大將軍(正三品),封平陽郡公。薛仁貴有兩個兒子,但沒有一個叫薛丁山的。長子薛訥,在戰(zhàn)場殺敵,屢立奇功,官至左羽林大將軍,復封平陽郡公；二兒子薛楚玉也曾官至范陽節(jié)度使,都和他們的父親一樣出類拔萃。因此,薛丁山只是演義里的名字,而鎖陽城雖因薛仁貴出名,但薛仁貴并未真正到鎖陽城任過職。

記者:有研究發(fā)現(xiàn)鎖陽城才是空城計的發(fā)生地,這個說法可信嗎?

寧瑞棟:鎖陽城這個名稱的來歷,民間老人們還有個說法,說早先鎖陽城并不叫鎖陽城,而是叫苦峪城,傳說當年薛仁貴西征吐蕃,一路上勢不可擋。踞守在苦峪城中的哈密國統(tǒng)軍元帥蘇寶同,是個足智多謀的人。他知道薛仁貴的厲害,不肯輕易和唐軍交戰(zhàn)。這天,他探得唐軍離苦峪城不遠了,便命令部下全部撤往城外掩藏起來,留給薛仁貴一座空城。唐軍到了城下,探明是一座空城,誤認為敵人害了怕,已經(jīng)潰逃了,于是大軍進入城內(nèi)安營扎寨。蘇寶同見唐軍中計進入城中,一聲號令,將苦峪城團團圍困起來,斷絕了唐軍糧草供應；同時,用羊毛捆著砂石堵斷了黑水河,迫使河水改道。他想,只要斷了糧草和水源,不用交戰(zhàn),就能把唐軍困死在城中。城中的唐軍斷了水源,糧食也很快用完,十分危險。他們一面掘井取水,一面勒緊褲帶,堅守城池。老將程咬金連夜突出重圍,奔赴長安搬救兵。

一天,一個士兵實在餓得慌,在地上拔了一根像棒槌一樣的紅色植物嚼了起來。不想那東西又脆又甜,既充饑,又解渴。大家高興極了,紛紛都去采食。苦峪城中到處都生長這樣的東西,奇怪的是這東西隨挖隨長,取之不盡。唐軍靠它充饑、解渴,渡過難關(guān),終于等到大隊援兵到來,內(nèi)外夾攻,打敗了蘇寶同。

這種像棒槌的紅色植物就是鎖陽,鎖陽解救了唐軍,人們便把苦峪城改名為鎖陽城。

鎖陽城內(nèi)城開有兩道城門,北門和西門,在兩城門外各有一個甕城,取“甕中捉鱉”的意思。城門是古代城池防守的重點,《三國演義》中有諸葛亮設(shè)空城計智退司馬懿的故事,那只是小說家的虛構(gòu),而鎖陽城西城門卻是中國歷史上真正空城計的發(fā)生地。唐開元十五年(公元727年),吐蕃以數(shù)萬之眾攻陷瓜州,河隴節(jié)度使中埋伏被殺。吐蕃兵燒殺搶掠,然后毀城而去。唐玄宗派建康(在今高臺縣)軍使張守為瓜州刺史守衛(wèi)瓜州城,張守到瓜州后,率領(lǐng)將士和百姓重新修筑被吐蕃毀壞的城墻,剛剛動工,吐蕃軍又來襲擊,城中的人驚慌失色,雖然勉強拿起武器要去應戰(zhàn),但誰也不往前走。張守見狀說:“敵眾我寡,又剛剛遭遇過破壞,硬拼肯定拼不過,只有用計謀應對。”于是他在城墻上大擺酒宴,與他的部下開懷暢飲,吐蕃兵以為城內(nèi)有埋伏,不敢攻城,繼而退去。張守縱兵追擊25公里,吐蕃兵大敗而逃,張守又率領(lǐng)百姓修復了被吐蕃人毀壞的水渠,百姓得以安居樂業(yè),張守名聲大震,得到唐玄宗李隆基的嘉獎,下詔以瓜州為都督府,任張守為瓜州都督兼墨離軍使。所以說,三十六計中的空城計發(fā)生在鎖陽城。

記者:作為世界級文化遺產(chǎn),鎖陽城遺址的特別之處在哪里?申遺之路具體是怎樣的?

寧瑞棟:鎖陽城遺址是古代絲綢之路上連接中原與西域的交通樞紐,展現(xiàn)了長距離交通條件下人類對荒漠戈壁自然環(huán)境的依托、利用和改造,是人類開展長距離交通和交流的典型保障性城址,與絲路沿線的商貿(mào)活動密切關(guān)聯(lián)。同時,鎖陽城還是古代沙漠化演替、滄桑變化的典型標本,是多種古文化遺存與自然景觀完美結(jié)合的文化旅游勝地,其文化面貌的多樣性和復雜豐富的內(nèi)涵為國內(nèi)罕見,這里匯集了古城址、古寺院、古戰(zhàn)場、古墓葬、古河道、古墾區(qū)等多種古文化遺存,具有重要的史地研究價值和廣闊的開發(fā)前景,對于研究我國西部歷史、文化、軍事、農(nóng)業(yè)、佛教、城市建筑都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。

世界遺產(chǎn)委員會為了保持絲綢之路作為文化線路的連續(xù)性和文化價值的完整性,同時為了尊重絲綢之路在東西方文化史上的獨特作用,2004年夏天對絲綢之路沿線進行了專程考察,決定協(xié)調(diào)沿線締約國整體申報世界遺產(chǎn),確定由中國牽頭,與哈薩克斯坦、吉爾吉斯斯坦、塔吉克斯坦、烏茲別克斯坦、土庫曼斯坦五國聯(lián)合申報世界文化遺產(chǎn)。

2012年2月28日,國家文物局在北京召開絲綢之路申遺工作會議,公布了首批備選點名單,甘肅省共有7處遺產(chǎn)點(炳靈寺、麥積山、大佛寺、果園墓群、鎖陽城、懸泉置遺址、玉門關(guān))入選。2012年6月,國家文物局再次組織專家組,按照申遺工作要求和各備選點當?shù)卣畬Υ赀z工作的積極性和態(tài)度,最終研究確定了絲綢之路中國段首批申報世界文化遺產(chǎn)備選遺產(chǎn)點22處,最終甘肅省確定了5處遺產(chǎn)申報點,分別為炳靈寺、麥積山、鎖陽城、懸泉置遺址、玉門關(guān)。2013年2月1日,我國向聯(lián)合國教科文組織正式提交了申報文本,鎖陽城遺址被正式確定為中亞三國共同申報“絲綢之路起始段和天山廊道的路網(wǎng)”世界文化遺產(chǎn)的申報點。

2013年10月19日,鎖陽城遺址申遺終于迎來了“大考”——由國家文物局、甘肅省文物局的申遺專家陪同聯(lián)合國教科文組織申遺工作國際專家組狄麗玲女士的考察評估。狄麗玲女士說:“非常令人震撼!我很喜歡!我不想離開瓜州!”鎖陽城博物館、管理用房建設(shè),人行步道構(gòu)建,沿線護欄、保護圍欄架設(shè),氣象監(jiān)測,風蝕監(jiān)測,穩(wěn)定性監(jiān)測,日常巡查,視頻監(jiān)控等工作都得到了國際專家的充分肯定。

2014年6月23日,在卡塔爾多哈召開的聯(lián)合國教科文組織第38屆世界遺產(chǎn)委員會大會上,審議通過中國大運河項目和中國、哈薩克斯坦、吉爾吉斯斯坦跨國聯(lián)合申報的“絲綢之路起始地段:長安—天山走廊的路網(wǎng)”世界遺產(chǎn)名錄申請報告,成功入選《世界遺產(chǎn)名錄》。瓜州縣鎖陽城遺址作為代表性遺跡榜上有名。至此,中國的世界遺產(chǎn)總數(shù)達到47項,位居世界第二。

記者了解到,今年8月9日至12日,鎖陽城遺址與絲綢之路歷史文化學術(shù)研討會在瓜州召開。此次研討會吸引了中科院遙感地球所、復旦大學、上海師范大學、浙江大學、蘭州大學、西安美術(shù)學院、中央美院、敦煌研究院等研究機構(gòu)和高校的100余位專家學者與會,共同探討鎖陽城遺址與瓜州歷史文化、玄奘與西游文化、瓜州文化遺產(chǎn)保護措施和對策,旨在交流、弘揚絲綢之路文化。

記者 陳燕 殷小喬

通訊員 魏金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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