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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說太原第五碑 | “忠”之文化,濫觴太原

九月,晉惠公卒。懷公立,命無從亡人,期。期而不至,無赦。狐突之子毛及偃,從重耳在秦,弗召。冬,懷公執(zhí)狐突,曰:“子來則免。”對曰:“子之能仕,父教之忠,古之制也。策名、委質(zhì),貳乃辟也。今臣之子,名在重耳,有年數(shù)矣。若又召之,教之貳也。父教子貳,何以事君?刑之不濫,君之明也,臣之愿也。淫刑以逞,誰則無罪?臣聞命矣。”乃殺之。——《左傳·僖公二十三年》

研究過往史事,去疑解惑,索本求真,最有力的證據(jù),當(dāng)屬史存實物,包括世存的和出土的。如果兩者均無,便唯有從歷史文獻(xiàn)中尋覓和對文獻(xiàn)進(jìn)行研究了。有些史事,史載迥異,多說并存,非博采廣征,去粗取精,去偽存真,便無法知曉本真。就拿我國的忠文化來說,它屬于精神文明的范疇,追索源頭,極難遇到史存的實物,大多只能在繁浩的史料文獻(xiàn)中找尋。前些年,不少專家學(xué)者,經(jīng)過艱辛的研究探索,得出的結(jié)論是:中國的忠文化誕生于“三代”時的商周。至于源出當(dāng)時的什么地域、何許人物,尚無人闡述論求,不得而知。

忠文化源自商周說持忠文化自商周出的專家學(xué)者們,從我國最早的經(jīng)典《尚書》中找出依據(jù)。他們千辛萬苦尋章摘句,把佶屈聱牙的《尚書正義》中凡帶有“忠”字的句子悉數(shù)錄出,配以洋洋灑灑的論述,精精到到的釋譯,訴說忠文化產(chǎn)生于商初周始的原委。限于篇幅,不贅其論述,刪去其釋譯,謹(jǐn)錄所摘章句共饗:

1.佑賢輔德,顯忠遂良;兼弱攻昧,取亂侮亡。(《商書·仲虺之誥》)

2.居上克明,為下克忠;與人不求備,檢身若不及。(《商書·伊訓(xùn)》)3.敢有侮圣言、逆忠直、遠(yuǎn)耆德,比頑童,時謂亂風(fēng)。(《商書·伊訓(xùn)》)4.焚炙忠良,郀剔孕婦;皇天震怒,命我文考,肅將天威,大勛未集。(《周書·泰誓上》)5.爾尚蓋前人之愆,惟忠惟孝;爾乃邁跡自身,克勤無怠。(《周書·蔡仲之命》)6.惟乃祖乃父,世篤忠賢;服考王家,厥有成績。(《周書·君牙》)

7.昔在文武,聰明齊圣,大小之臣,咸懷忠良。(《周書·冏命》)

《尚書》是儒家經(jīng)典中的至尊,《尚書正義》是《尚書》諸版中,最權(quán)威者,所摘7句,句句有忠,雖與夏代無涉,卻是商初周始忠文化之顯證。如是,中國之忠文化,源出三代,發(fā)軔商周,當(dāng)毋庸置疑了。然而,檢索每句之出處,詳讀原文時,卻發(fā)現(xiàn),上摘7句,所出之“仲虺之誥、伊訓(xùn)、泰誓上、蔡仲之命、君牙、冏命”等6個篇章,均屬偽《古文尚書》,無一例外。所謂偽《古文尚書》共25篇,早在清初康熙間,被時人譽(yù)為“漢學(xué)第一人”的閻若璩考實,乃魏晉間好事之徒冒作,欺世盜名千余載。如此定讞之偽作,豈能魚目混珠,引為征用!出于慎重,又拜讀《今文尚書》28篇,試圖從中覓見忠字和忠文化的句段。結(jié)果大失所望,整個28篇竟無一處,無一句,無一字,與忠有所牽涉。鑒此可知,忠文化之發(fā)源,當(dāng)與《尚書》無關(guān),所謂忠文化起始于商初周始之說,頓成無源之水,無本之木。這不是《尚書》的疏忽,而是在它成文的時代,忠意識還沒有萌生,更談不到忠文化。史實證明,商始周初之社會,還不具備孳生忠文化的環(huán)境和條件。

生命譜寫的忠文化首章

馬克思主義認(rèn)為,人們的社會存在,決定著人們的意識。作為上層建筑的社會意識,是與社會的發(fā)展,歷史的進(jìn)步,水乳交融,與時俱進(jìn)的。《尚書》中沒有關(guān)于忠意識與忠文化的記載,稍后于其的《左傳》《國語》有否?這兩部典籍,是承載東周之初春秋之際的重要歷史文獻(xiàn)。為此,又用最笨也是最有用的辦法,通讀兩書,查尋關(guān)于忠的蛛絲馬跡。讀錄過半,情況急轉(zhuǎn)直上,錄出不少事關(guān)忠意識和忠文化的句段,忠文化的發(fā)軔時代、史事,在我腦際端倪初現(xiàn)。恰在這時,又得到一個絕好消息,有學(xué)者在研讀《左傳》《國語》時,對兩書所載之忠,進(jìn)行過統(tǒng)計:《左傳》中“有忠70見”,實際有71見。其中晉國居首,“達(dá)21見”,實達(dá)22見。《國語》中“有忠50見”,其中《晉語》最豐,“達(dá)28見”。春秋之諸侯國小者不計,僅按“十二諸侯年表”,另加宗主國東周,共13國,僅為1/13的晉國,其“忠”之所占率竟達(dá)41%。端的是獨占鰲頭。歷史向我們提示: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中的忠文化,包括初始的忠意識,最晚在東周之春秋早期,已經(jīng)在黃河長江“兩河流域”的中下游廣袤土地上濫觴,而最活躍、最繁榮、最集中的中心區(qū)域,就在“春秋五霸”之一的晉國。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便是汾河中游的太原和其西山養(yǎng)育出來的大戎狐氏之族的狐突、狐偃、狐毛父子。

古交狐爺山,太原昊子拍攝

穿越時空隧道,讓我們回到2737年前的春秋之初魯隱公三年(前720)。是時,諸侯國衛(wèi)國準(zhǔn)備立衛(wèi)桓公之子州吁為繼承人,但遭到梗直重臣石碏的反對。石碏以當(dāng)時道德準(zhǔn)則“六逆”和“六順”,衡量“驕、奢、淫、泆,所自邪也”的州吁。這“六逆”和“六順”正是春秋初期的道德觀念之寫照:且夫,賤妨貴,少陵長,遠(yuǎn)間親,新間舊,小加大,淫破義,所謂六逆也;君義,臣行,父茲(慈),子孝,兄愛,弟敬,所謂六順也。

唯獨不見忠的影子,忠往往是對臣的要求,而這里倡導(dǎo)的卻是“臣行”。不只沒有忠文化,連忠意識的流動也絲毫不見。衛(wèi)國是西周分封的最高等級“公”爵的諸侯國,近在周天子京畿之側(cè),但還沒有一點忠意識的流動,更談不上忠文化的生成了。

但是,與衛(wèi)國桓公同時的二級諸侯國晉國,正是晉哀侯末年。這時的的晉國卻忠意識盛行,請看《國語·晉語一》所載:

武公伐翼,殺哀侯,止欒共子曰:“茍無死,吾以子見天子,令子為上卿,制晉國之政。”辭曰:“成聞之:‘民生于三,事之如一。’父生之,師教之,君食之。非父不生,非食不長,非教不知生之族也,故壹事之。唯其所在,則致死焉。報生以死,報賜以力,人之道也。臣敢以私利廢人之道,君何以訓(xùn)矣?且君知成之從也,未知其待于曲沃也。從君而貳,君焉用之?”遂斗而死。

這段文字說的是公元前710年,曲沃武公以庶反嫡,以小宗犯大宗,殺晉哀侯,勸正作“困獸斗”的哀侯之臣欒共子歸順自己,并誘之以高官大權(quán)。而欒共子在生死存亡之際,不為利誘所惑,奉晉哀侯于一,最終戰(zhàn)死。全篇沒有一個忠字,而“事之如一”“報生以死”“故壹事之”,都是忠意識的流動,都在表述著忠的意思。可見2723年前的晉國,忠文化雖沒誕生,但忠意識已廣泛流溢。這種“事之如一”的忠意識流,只差一個忠字的出現(xiàn),便可完成向忠文化的嬗變。這無疑是忠文化誕生的前夜。

█ 古交狐爺山,高山雪松拍攝

四年之后,在《左傳·桓公六年(前706)》,忠字第一、二次出現(xiàn),其定義是:“所謂道,忠于民而信于神也。上思利民,忠也。”只有忠誠的含意,且專指“忠于民”,還沒有忠于君的一點意思。又過12年的《左傳·莊公十年(前684)》,忠字第三次出現(xiàn),“公曰:‘小大之獄,雖不能察,必以情。’對曰:‘忠之屬也。’”也沒有以下對上的“忠君”之意,而是莊公關(guān)心牢獄之事,要以“人情”善待未察清的疑犯。“忠之屬也”是忠于職守,含有公平、公正的意思。又過了24年,忠字第四次出現(xiàn),《左傳·閔公二年(前660)》,“狐突欲行,羊舌大夫曰:‘不可,違命不孝,棄事不忠。’”此次忠字的出現(xiàn),涉及到了狐突。狐突為什么“欲行”?羊舌大夫為什么說“不可”?這段史事出自晉獻(xiàn)公十七年(前660),由于驪姬的長期蠱惑,獻(xiàn)公決定廢掉“大(太)子申生”。春秋之初,諸侯王要廢王儲太子,是舉國大事,輕率不得。為出師有名,獻(xiàn)公命申子伐東山臯落氏,且要求“盡敵而返”。命做為太子申生輔臣和老師的狐突,為其“御戎”駕馭戰(zhàn)車。狐突明知獻(xiàn)公的叵測之心,又知太子不識陰謀,進(jìn)退維谷,欲行回避,而羊舌突大夫卻說:不行。違君命是不孝,棄責(zé)任是不忠。可見在此時,忠與忠君還沒有明涉,違君命是不孝,不是不忠,而放棄自己的責(zé)任才是不忠,忠于職守,才是忠的準(zhǔn)則。忠意識正在向忠文化嬗變,和忠文化融和,這個合二而一的拐點,就發(fā)生在晉惠公崩、晉懷公立的那一年秋末。《左傳·僖公二十三年》有載:

九月,晉惠公卒。懷公立,命無從亡人,期。期而不至,無赦。狐突之子毛及偃,從重耳在秦,弗召。冬,懷公執(zhí)狐突,曰:“子來則免。”對曰:“子之能仕,父教之忠,古之制也。策名、委質(zhì),貳乃辟也。今臣之子,名在重耳,有年數(shù)矣。若又召之,教之貳也。父教子貳,何以事君?刑之不濫,君之明也,臣之愿也。淫刑以逞,誰則無罪?臣聞命矣。”乃殺之。

這則史料,在論述忠文化的產(chǎn)生上,至關(guān)重要,譯為今文,大略如下:公元前637年九月,惠公死,懷公即位,乃下詔命,不準(zhǔn)追隨流亡之人。并定下了“從亡人”的歸期。逾期不歸者,罪無赦。時狐突的兒子狐毛、狐偃,追隨重耳流亡秦國,不遵懷公召回之命。是年冬,懷公拘捕了狐突,說:“召回你的兒子,立即赦免。”狐突回答:“兒子步入仕途,父親有責(zé)任教之忠道。把名字寫在簡冊上,委身于主人,如果再三心二意,那就是罪過。我的兒子們,追隨重耳已經(jīng)多年,如果召他們回來,是教他們做‘貳臣’。父親教兒子心存二志,還怎么奉事國君?不濫用刑律,是明君之為,臣下之愿望。濫用刑律,逞一時之淫威,又有誰能無罪(意為‘欲加之罪’)?臣下聽到你的命令了。”于是懷公殺掉了狐突。

狐突與懷公的這段對話,曉之以理,直率明了,道出了忠文化的最本質(zhì)內(nèi)涵“不二”,最核心精髓“唯一”,是早期忠文化最簡樸、最精辟的詮釋,是我國忠文化濫觴的標(biāo)識。它就產(chǎn)生于春秋初期的晉國,它就發(fā)軔于太原大戎狐氏的代表人物狐突,及其子狐偃、狐毛。這是中國忠文化的啟幕,是中國忠文化的源頭。狐突,做為太原人的先賢,在中國忠文化的發(fā)展史上,鐫刻時代,青史留名,為太原的歷史文化遺產(chǎn),增添了珍貴的一筆。

清徐狐突廟,老李侃刀拍攝

結(jié)語

忠,作為一種重要的傳統(tǒng)文化現(xiàn)象,在春秋初期經(jīng)過忠意識的潛滋暗長,終于衍演成波瀾壯闊的忠文化。新生的忠文化,是從西周以來血緣關(guān)系為基底的傳統(tǒng)道德觀念最薄弱、宗法制度桎梏最衰微的地方打開缺口沖出來的。但是,偌大的西周王朝,偌多的諸侯國家,成千上萬的英雄豪杰,何以忠文化偏偏初萌于晉土?何以由大戎狐氏之代表狐突父子來開啟?追溯史蹤,答案是顯而易見的。

首先,晉國在周初受封之時,由于封地在戎狄間,所以周天子給了叔虞特殊的立國之策:“啟以夏政,疆以戎索”,而沒有強(qiáng)調(diào)像其它諸侯國,以《周禮》立國。由是晉國從開國之始,宗族、宗法的桎梏就少一點,淡一點,為后來晉國庶嫡之爭埋下了“禍根”,為忠文化的濫觴埋下了伏筆。

其次,西周剛剛式微,晉穆侯尸骨未寒,晉國便出現(xiàn)了小宗作亂,“篡奪”嫡宗侯位的“殤叔自立”事件。這實際上是新生力量向宗主勢力的挑戰(zhàn),向宗族制度的宣戰(zhàn)。做為晉穆侯當(dāng)然繼承人的晉太子姬仇,眼見自己的侯位被叔叔非法搶去,卻沒有力量反抗殤叔之“逆施”,晉國的公族亦噤若寒蟬。可以想見當(dāng)時晉國嫡宗力量的暗弱,宗法制度形同虛設(shè)。無奈之際的姬仇,只好陰集家奴,暗召亡命,用4年之久的時間,積蓄力量,暗殺殤叔,奪回侯位。把堂堂正正的“正義”之行,陰用雞鳴狗盜的手段完成。由是可以看出晉國正是西周王朝宗族勢力、宗法制度最薄弱之地,為忠文化后來的濫觴儲備著引而待發(fā)的力量。

再次,東周之初,禮崩樂壞的晉國,曲沃小宗桓叔、莊伯、武公祖孫三代,與晉侯分庭抗禮,前赴后繼,堅持67年,一而再,再而三地與晉侯爭鋒,以庶反嫡,終以“殺五君逐一君”之戰(zhàn)果,滅掉晉侯,賄賂周天子,逆天行事,而成正果,并將晉國二等侯爵,擢升為一等公爵,史稱晉武公。晉國這次小宗滅大宗,并被周天子正式封為公爵之侯,實際上已經(jīng)宣布了東周王朝宗族制度的名存實亡。當(dāng)是之時,齊桓公稱霸,周天子徒有虛名。忠文化雖未誕生,忠意識已四溢晉土。

最末,獻(xiàn)公繼武公為晉國君,他從小濡染于公族傾軋,血親互斗,視宗族制度如寇仇,深知國之危,在公族而不在私家。所以臨君位后,公然鏟除公族,滅桓莊之后,改變了晉國國與公族的關(guān)系,培植了晉國私家與士大夫力量。當(dāng)時的晉國,國君和主要臣下,已無周以來大宗與小宗、嫡出與庶出的血緣關(guān)系,建立起嶄新的封建領(lǐng)主式的君臣關(guān)系。忠文化在這種新鮮土壤上,將萌待出。獻(xiàn)公的老岳丈、晉國公子申生的輔臣與老師——狐突,將做為忠文化的發(fā)軔者,呼之欲出。

大戎狐氏是久居太原西部邊山的姬周遺支。有說為叔虞封唐后,入于戎狄的裔支;有說是周人本源自北方白狄,而大戎狐氏,乃白狄別支,當(dāng)古公亶父率眾南下西岐時,大戎狐氏乃遺留于故地的一支。但不論何說,都不悖狐氏出自姬周之說。狐氏之族雖長年繁衍于狄,久居古太原西山,但族群優(yōu)秀,尤其是族群中佼佼者狐突太伯,及其養(yǎng)育出的狐偃、狐毛、狐姬等優(yōu)秀子輩。晉獻(xiàn)公所以能娶狐突之女狐姬為妃,亦非偶然,最少揭示出晉國公族與大戎狐氏的交往當(dāng)非一日,而狐突一支絕非大戎狐氏中的泛泛之輩。狐突家族的實例,正好破除長期以來“戎狄必落后于華夏”的陋蔽之識。狐突所以能成為忠文化的發(fā)軔者,有其社會環(huán)境和個人修為主客觀兩方面的原因。客觀上晉國公族多內(nèi)耗,公族各宗為擴(kuò)大勢力,使晉國私家實力漸入佳境;晉國松寬的民族融和,使大戎狐氏上層的狐突家族有條件與晉國上層姬氏公族結(jié)為政治聯(lián)姻。隨著女兒嫁于獻(xiàn)公,狐突、狐偃、狐毛父子。離開故土進(jìn)入晉國上層,同時不可避免地陷入晉國公室的激烈內(nèi)訌。性情梗介的狐突及深受其影響的偃、毛二子,在獻(xiàn)公、驪姬、申生、夷吾、重耳的繁雜傾軋中,保持政治上的堅定和沉穩(wěn),慎重地選擇,始終如一地奉行,不隨波逐流,不人云亦云,不朝秦暮楚。尤其是狐突,在最終毫無回旋余地的關(guān)頭,當(dāng)仁不讓地講出自己行為準(zhǔn)則的肺腑之言,成就忠文化的濫觴,完成了歷史交付的責(zé)任,書寫下忠文化發(fā)軔的鏗鏘之言,為我們的太原,為太原的歷史留下一筆豐厚的遺產(chǎn)。

晉家爭立釁誰開,霸業(yè)中衰未可回。諸子為君從患難,當(dāng)時謀國總賢才。丹青遺像忠魂在,香火空山祀典來。自古英雄常死節(jié),不須重起后人來。

——明·喬宇《狐突祠》

█ 清徐狐突廟

碑前鏈接:是先周之后?還是叔虞之后?

史學(xué)界對創(chuàng)建西周的周人之起源,說法不一,歸而納之,有“東來說”“西來說”“本地說”,以及后起的“北來說”。東來說,持周人源之于山西之“晉南”。西來說,以為周人源之于甘隴之“氐羌”。本地說,則堅稱周人就起源于陜西之渭水流域,本不存在什么“西來”或“東來”。然而,就在眾說紛紜、莫衷一是的爭論中,又增加了一種“周人源出白狄”之“北來說”。

所謂北來說,始出已故著名史家翹楚徐中舒先生。徐先生以專攻先秦史而飲譽(yù)域中,他在其代表之著《先秦史論稿》中,率先提出“周人出自白狄”之說。徐先生的“白狄說”,是在細(xì)研“東來說”“西來說”“本地說”的基礎(chǔ)上,以先秦史料為基石,以終生學(xué)識為功本的研究成果。之后,沈長云先生循徐氏“白狄說”之思路和論說,“結(jié)合有關(guān)文獻(xiàn)及考古資料”,進(jìn)一步提出:“周人起源于我國北方”,即“周人北來說”(以上引言均出自《上古史探研·周人北來說》中華書局2002年)。其實,早在沈氏“北來說”之前,已有學(xué)者、專家更早地提出先周文化與太原“光社文化”密切相關(guān)。考古專家劉軍社先生所著《先周文化與光社文化的關(guān)系》,便是以出土文物為據(jù),把周人創(chuàng)建西周之前的“先周文化”與太原的“光社文化”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劉氏在《先周文化與光社文化的關(guān)系》中是這樣說的:

光社文化類型,是以太原北郊光社遺址發(fā)現(xiàn)而得名。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,早期約夏代晚期至商代早期;中期下限不晚于殷墟早期,即武丁前后;晚期約殷墟文化晚期。

光社文化陶器,尤其是光社類型的陶器與先周文化陶器有一些相似因素:(1)器類方面,均有鬲、罐、豆、簋、缽、盆,鎖鏈文腰的甗。(2)飾文方面,均有繩紋、方格紋、方格乳釘紋、云雷紋及齒狀花邊等。(3)聯(lián)襠錐足鬲、圓肩平頂罐等,也有一些相似之處。……從陶器的比較分析中,可以明顯地看出,先周文化與光社文化,有過一定接觸、聯(lián)系,這種聯(lián)系可以從歷史學(xué)的角度得到更確切的解釋。據(jù)《史記·周本紀(jì)》等記載,古公亶父因受到戎狄壓迫,才遷于岐下。我們雖不知道戎狄確指,但有一點可以肯定,其中與光社文化不無關(guān)系:眾多學(xué)者認(rèn)為,在光社文化分布區(qū)域內(nèi),有甲骨文中的方、土方、鬼方等,而這些文化中的一部分,就是周秦時期的戎狄文化。

現(xiàn)已知,光社文化朱開溝類型的下限在殷墟二期,光社類型中期下限不晚于殷墟早期,即武丁前后。是時,光社文化的中心區(qū),已經(jīng)由太原轉(zhuǎn)向陜東北、晉西黃河兩岸。這一轉(zhuǎn)移與武丁討伐鬼方的戰(zhàn)爭有關(guān)。《易·既濟(jì)》九三:“高宗伐鬼方,三年克止。”《易·未濟(jì)》九四:“震用伐鬼方,三年有賞于大國。”武丁石器的甲骨卜辭亦見鬼方之名:甲3346“己酉卜內(nèi)……鬼方易……五月。”乙6684“己酉卜賓貞,鬼方易,亡□?五月。”這說明光社文化,在殷墟武丁前后,迫于殷商壓力,中心逐漸向晉西、關(guān)中轉(zhuǎn)移,使先周人不得安身,古亶父被迫遷岐。同時先周人的抵抗,也遏制了光社文化向關(guān)中腹地深入。古本《竹書紀(jì)年》《后漢·西羌傳》,都有關(guān)于先周王季時期,周族勢力崛起,有“季氏遂伐西落鬼戎”(《西羌傳》注),“武丁三十五年,周季王伐西落鬼戎”(同上),“太(文)丁之時,季歷伐燕京戎,戎人大敗周師”(同上),“后二年,周人克余無之戎”(同上)的記載。陳家夢先生更認(rèn)為:“周王季所伐之西落鬼戎,即西落鬼方之戎;所伐之余無之戎,即是鬼方一支;所伐之燕京之戎,當(dāng)在太原一帶。這些地方恰好都在光社文化區(qū)域。

綜合劉軍社先生所論,陳家夢先生首肯,以及徐中舒先生的“白狄說”,沈長云先生之“北方說”,再對照歷史文獻(xiàn)《國語·周語上》之“夏之衰也,棄稷不務(wù),我先王不窋,用失其官,而自竄戎狄間”;《史記·周本紀(jì)》“公劉雖在戎狄之間,復(fù)修后稷之業(yè)”;《國語·晉語四》“狐氏出自唐叔。狐姬,伯行之子也,實生重耳”等諸說,清清楚楚地告知我們,先周文化及周人自不窋以來,或源出于戎狄,或融于戎狄,或有一支自叔虞封唐始融于戎狄,都與久居古太原之白狄部族,包括鮮、肥、仇由、燕京戎、大戎狐氏等白狄各支系,有著千絲萬縷的淵源。尤其是大戎狐氏,經(jīng)史家考實:“狐氏出自舊族,與周同姓,姬太伯(狐突)居于戎,故以狐為氏。”(見《中國史研究·論春秋中山與晉國關(guān)系》)古老的太原盆地及汾河中上游的河谷、山地、臺原,即后來所說的太原西山,應(yīng)該就是先周文化與先周部族早先繁衍、生存的地方。而大戎狐氏,或原本就是周人族源,遺留故址的一支,或是沒有追隨古亶父遷岐,遺留于故地的周人后裔,或是自唐叔以來重奔戎狄間的姬姓之族,總之,都是生存在太原,繁衍于太原的周人支系。

做為姬姓狐氏之族——大戎狐氏,留名史冊的僅有姬太伯狐突和其子女狐偃、狐毛、狐姬。自晉獻(xiàn)公娶狐姬為妃后,他們重歸于姬晉。至于狐氏究竟是太原何方人氏?史冊勿勿,沒有留下清晰的確載,只是籠統(tǒng)地反映其勢力與活動區(qū)域在今呂梁山脈中段從介休孝義交城、古交城、清徐一帶。唐朝人在《元和郡縣圖志》中確認(rèn)狐氏地望在交城,其書《卷十三·太原府·交城縣》載:“狐突山,在縣西南西北之誤)五十里。”又載:“本漢晉陽縣地,開皇十六年(536),分晉陽縣置交城縣。”我國最大的類書《永樂大典·太原府》亦載:“狐突山,(交城)縣西北五十里,亦名狐突嶺,有春秋晉大夫狐突及其子舅犯(狐偃)墳廟在焉。”說到狐氏祠廟,古太原府最多,交城縣、古交城縣、清源縣、徐溝縣、文水縣祁縣、太原縣、陽曲縣等等,凡太原府屬縣,多有構(gòu)建,少者一兩座,多者三五座。唐之前古建盡圮不去追記,明清后所建稍晚不記,僅宋金元所建者便不下十余處。現(xiàn)存的清徐狐突祠,初建于宋宣和五年(1123),重修于元至元初,現(xiàn)為國保文物。可見,狐氏地望確在漢以來太原之晉陽,隋以來太原之交城,當(dāng)是毋疑之事。現(xiàn)今,古時的狐突山,在傳承中已稱狐偃山、狐爺山,地屬太原市古交,即交城縣初創(chuàng)時的縣治。這些遺存至今的狐氏墳塋、廟宇、祠堂等古代建筑,以及出自古人的條條縷縷的歷史文獻(xiàn)記載,都在向后人昭示:古之大戎狐氏之祖籍地望就在古太原。用時下的話說,出自古族姬姓的大戎狐氏,青史留名的狐氏父子狐突、狐偃,乃太原人也。(注:文中□處為缺字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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