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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易"的四層含義(上)

馬克思、恩格斯在《共產(chǎn)黨宣言》里說“共產(chǎn)黨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論概括為一句話:消滅私有制”[1]。儒家可把理念概括為一個字:“易”。

什么是“易”?“易”這個概念包含四個層次的含義。

一、易的四層含義

1 、易:生生

第一層含義是孔子在《易經(jīng).系辭》里給出的定義:“富有之謂大業(yè),日新之謂盛德,生生之謂‘易’。”

《系辭》:“天地之大德曰‘生’”。

“生生”者,生而又生,生生不息,不僅注重當下之存在,也注重長遠之存在。

程子曰:

“‘生生之謂易’,是天之所以為道也。天只是以生為道,繼此生理者,即是善也。善便有一個元底意思。”[2]

朱子曰:

“天地之心,只是個生。凡物皆是生,方有此物。如草木之萌芽,枝葉條干,皆是生方有之。人物所以生生不窮者,以其生也。才不生,便干枯殺了。”[3]

“熹則以為天地以生物為心者也,雖氣有闔闢,物有盈虛,而天地之心則亙古亙今,未始有毫厘之間斷也。”[4]

“等閑識得東風面,萬紫千紅總是春。”(朱文公文集《春日》)“千葩萬蕊爭紅紫,誰識乾坤造化心。”(《春日偶作》)[5]

明儒羅汝芳曰:

“孔門《學》、《庸》(即《大學》、《中庸》)全從《周易》‘生生’一語化將出來,蓋天命不已,方是生而又生;生而又生,方是父母而己身,己身而子,子而又孫,以至曾而且玄也。故父母兄弟子孫,是替天命生生不已顯現(xiàn)個膚皮;天命生生不已,是替孝父母、弟兄長、慈子孫,通透個骨髓。直豎起來,便成上下今古;橫亙將去,便作家國天下。”[6]

“孔門宗旨,止要求仁,究其所自,原得之《易》,又只統(tǒng)之以‘生生’一言。夫不止曰‘生’,而必曰‘生生’,‘生生’云者,生則惡可已也?”[7]

“夫子以易為學,以學為教,易則生生,生生則日新,日新則學不厭,學不厭則教不倦,教不倦則其德曰仁,夫惟人,斯其人曰圣乎?”

“人人能仁,是乾乎乾而機自不息;性乎性而生惡可已。所謂萬物皆備,我可人,人可天,不越一己而天、地、人、物一以貫之。”[8]

“羅子曰:天地間,人是一團生理,故其機不容自已。”[9]

“易曰:水流而不息,物生生而不窮。造化之妙,原是貫徹渾融,而子早作而夜寐,笑嬉而偃息,無往而莫非此體,豈直待言動事為,方思量得個停當?”[10]

“蓋仁之一言,乃其生生之德,普天普地,無處無時,不是這個生機。山,得之為山;水,得之為水;禽獸,得之而為禽獸;草木,得之而為草木。天命流行,物與無妄,總曰:天命之謂性也”[11]

“‘天地之大德曰生’,而‘生生之謂易’。夫生生者,生而又生者也:生而又生,則不息矣,不息則久,久則徵,徵則悠遠,悠遠則博大。大以敷久,久斯無盡;久以充大,大乃無疆。”[12]

“‘天地之大德曰生’,生生而無窮曰仁,而人則天地之心也。夫天地亦大矣,然天地之大,大于生;大德之生,生于心;生生之心,心于人也。故知人之所以為人,則知人之所以為天,知人之所以為天,則知人之所以為大矣。”

“生我之生,以生天地萬物,仁我之仁,以仁天地萬物,又惡能以自已也哉?夫我能合天地萬物之生以為生,盡天地萬物之仁以為仁也,斯其生也不息,其仁也無疆,此大人所以通天地萬物以成其身者也。”[13]

“人秉天地太和之氣以生,故天地以生物為心,人亦以同生為美。張子《西銘》說道‘民吾同胞,物吾同與’,蓋同是乾父坤母一氣生養(yǎng)出來,自然休戚相關(guān)。即如今人踐傷一個雞雛,折殘一朵花枝,便勃然動色,物產(chǎn)且然,而況同類而為民乎?”[14]

“兩邊車馬之旁列,上下禽鳥之交飛,遠近園花之芬馥,亦共此段精神,果待他去持否?豈惟物哉,方今高如天日之明熙,和如風氣之暄煦,藹如云煙之霏密,亦共此段精神,果待他去持否?”

“汝諸人的心,果是就同著萬物的心;諸人與萬物的心,亦果是就同著天地的心。蓋天地以生物為心。”[15]

明儒羅洪先曰:

“有生者,有生生者。生者,死矣。其生生者,未始死也,是之謂萬物之父母。故父母往矣,而吾之所當肖,未嘗不存,未始可忘也,是之謂天下之大孝。”(《知生堂記》)[16]

明儒張元忭曰:

“生生不已者,天地之心也。人之生,以天地之心為心,虛而靈,寂而照,常應而常靜,謂其有物也,而一物不容,謂其無物也,而萬物皆備。無物,無我,無古今,無內(nèi)外,無始終,謂之無生而實生,謂之有生而實未嘗生,渾然廓然,凝然炯然,仁之體倘若是乎”[17]

明儒王時槐曰:

“宇宙萬古不息,只此生生之理,無體用可分,無聲臭可即,亦非可以強探力索而得之。故後學往往到此無可捉摸處,便謂此理只是空寂,原無生幾,而以念頭動轉(zhuǎn)為生機,甘落第二義,遂使體用為二,空有頓分,本末不貫,而孔門求仁真脈,遂不明于天下矣。”[18]

“孔門真見,盈天地間只一生生之理,是之謂性,學者默識而敬存之,則親親仁民愛物,自不容已。何也?此性原是生生,由本之末,萬古生生,孰能遏之?故明物察倫,非強為也,以盡性也。釋氏以空寂為性,以生生為幻妄,則自其萌芽處便已斬斷,安得不棄君親、離事物哉?故釋氏之異于孔子,正以其原初見性,便入偏枯,惟其本原處所見毫厘有差,是以至于作用大相背馳,遂成千里之謬也。”[19]

“生理浩乎無窮,不可以方所求,不可以端倪執(zhí),不可以邊際窺。彼以一念初萌為生理,殊未然。”[20]

明儒宋儀望曰:

“從生天生地生人以來,只是一個生理,由本達末,由根達枝,亦只是此個生理。先儒謂‘明德為本,親民為末’,本即體也,末即用也,民者對己而言。此身無無對之時,亦無無用之體。”[21]

明儒蔣信曰:

“盈天地間,有形之物,皆同此氣此性,生生之機,無物不可見。子思獨舉鳶魚言生生之機,即其飛躍尤易見也。只順這生生之機,日用百為,無非天聰明用事。”[22]

明儒王襞曰

“鳥啼花落,山峙川流,饑食渴飲,夏葛冬裘,至道無余蘊矣。充拓得開,則天地變化,草木蕃;充拓不去,則天地閉,賢人隱。”[23]

明儒呂懷曰:

“天以生物為心,生生不息,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也。聚散隱顯,莫非仁體,性之所以與心俱生也。循是出入,是實有不得已而然者。道之無內(nèi)外,無終始也,直立天地,貫始終內(nèi)外而一之者,人之所以為仁也。毫發(fā)與道不相入,便是不仁,便自不貫,便屬滅息。是故君子盡心知性知天,存心養(yǎng)性事天,皆所以為道仁身,俟此命之流行也。”[24]

“生生”之義為儒家最核心,最根本,最源初之理念。儒家一切概念、理論、主張皆源于“生生”。此處略舉儒家尊重生命,以人為貴之義。

以尊重生命而言,人對動物之生命亦當尊重,不可任意踐踏。

《禮記》載“仲尼之畜狗死,使子貢埋之,曰:‘吾聞之也:敝帷不棄,為埋馬也;敝蓋不棄,為埋狗也。丘也貧,無蓋,于其封也,亦予之席,毋使其首陷焉。路馬死,埋之以帷。’”(《禮記.檀弓下》)

而孟子亦曰:“君子之于禽獸也,見其生不忍見其死,聞其聲,不忍食其肉,是以君子遠庖廚。”(《孟子》卷一,梁惠王)

為人之生存發(fā)展捕獵進食固無可厚非,但不可毫無節(jié)制、濫捕濫殺、竭澤而漁。

故《論語》曰:“子釣而不綱,弋不射宿”。

《禮記》曰:“獺祭魚,然後虞人入澤梁。豺祭獸,然後田獵。鳩化為鷹,然後設(shè)罻羅。草木零落,然後入山林。昆蟲未蟄,不以火田。不麛,不卵,不殺胎,不夭夭,不覆巢。”(《禮記.王制》)

“曾子曰:樹木以時代焉,禽獸以時殺焉。夫子曰:‘斷一樹,殺一獸,不以其時,非孝也。’”(《禮記.祭義》)

“是故大人舉禮樂,則天地將為昭焉。天地欣合,陰陽相得,煦嫗覆育萬物;然後草木茂,區(qū)(gou)萌達,羽翼奮,角觡(ge)生,蟄蟲昭蘇,羽者嫗伏,毛者孕鬻,胎生者不?(du 動物未出生而死),而卵生者不殈(xu卵未孵化而裂),則樂之道歸焉耳”(《禮記.樂記》)

孟子曰:

“不違農(nóng)時,谷不可勝食也;數(shù)罟不入洿池,魚鱉不可勝食也;斧斤以時入山林,材木不可勝用也。谷與魚鱉不可勝食,材木不可勝用,是使民養(yǎng)生喪死無憾也。養(yǎng)生喪死無憾,王道之始也。”

程子曰:

“吾讀古圣人書,觀古圣人之政,禁數(shù)罟不得入洿池,魚尾不盈尺不中殺,市不得鬻,人不得食。圣人之養(yǎng)物而不傷亦如是。物獲如是,則吾人之樂其生,遂其性,宜何如哉?”(程頤《養(yǎng)魚記》)[25]

儒家生養(yǎng)萬物與養(yǎng)育人民常并舉。

邵雍曰:

“夫變也者,昊天生萬物之謂也。權(quán)也者,圣人生萬民之謂也。非生物生民,而得謂之權(quán)變乎?”[26]

程子曰:

“天道生萬物,各正其性命而不妄,王者體天之道,養(yǎng)育人民,以至昆蟲草木,使各得其宜,乃對時育物之道”(《周易程氏傳》無妄卦)[27]

“人口所以飲食養(yǎng)人之身,故名為頤,圣人設(shè)卦推養(yǎng)之義,大至于天地養(yǎng)育萬物,圣人養(yǎng)賢以及萬民,與人之養(yǎng)生、養(yǎng)形、養(yǎng)德、養(yǎng)人皆頤養(yǎng)之道也。動息節(jié)宣,以養(yǎng)生也;飲食衣物,以養(yǎng)形也;威儀行義,以養(yǎng)德也;推己及物,以養(yǎng)人也。”(《周易程氏傳》頤卦)[28]

人能通天地生生之理,為天地生生之意所薈萃凝結(jié),故儒家以人為貴。

邵雍曰:

“唯人兼乎萬物而為萬物之靈。如禽獸之聲,以其類而各能其一,無所不能者人也,推之他事亦莫不然。唯人得天地日月交之用,他類則不能也。人之生真可謂之貴矣,天地與其貴而不自貴,是悖天地之理,不祥莫大焉。”[29]

程子曰:

“所以謂萬物一體者,皆有此理,只為從那里來。‘生生之謂易’,生則一時生,皆完此理。人則能推,物則氣昏,推不得,不可道他物不與有也”

“‘萬物皆備于我’,此通人物而言。禽獸與人絕相似,只是不能推。”[30]

生生之意見于政,則不外乎養(yǎng)民愛人。

《尚書》曰“德惟善政,政在養(yǎng)民”“罪疑惟輕、功疑惟重,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(jīng)。好生之德,洽于民心”

孔子曰:“古之為政,愛人為大。所以治愛人,禮為大。所以治禮,敬為大。”

“古之為政,愛人為大。不能愛人,不能有其身。不能有其身,不能安土。不能安土,不能樂天。不能樂天,不能成其身。”(《禮記.哀公問》)

朱子曰:

“蓋圣人之法有盡,而心則無窮,故其用刑行賞,而有所疑,則常屈法以申恩,而不使執(zhí)法之意有以勝其好生之德。”[31]

“人命至重,官司何故斬之于市?蓋為此人曾殺那人,不斬他,則那人之冤無以伸,這愛心便歸在被殺者一邊了。然古人‘罪疑惟輕’,‘與其殺不辜,寧失不經(jīng)’,雖愛心只在被殺者一邊,卻又溢出這一邊些子。”[32]

明儒丘浚曰:

“臣按:好生之德洽于民心,此帝舜所以為舜也。蓋天地生人而人得以為生,是人之生也莫不皆欲其生,然彼知己之欲生而不知人之亦莫不欲其生也,是以相爭相奪以至于相殺,以失其生生之理。人君為生人之主,體天地之大德,為生靈之父母,于凡天下之人無不欲其生,于凡有生者茍可以為其養(yǎng)生之具者無不為之處置營謀,俾之相安相樂以全其生生之天,茍于其中有自戕其生而逆其生生之理者,則必為之除去,此所以有刑法之制焉。所以然者,無非欲全民之生而已,圣人欲全民之生如此,一言以蔽之曰好生。吁,天地之大德曰生,圣人之大德曰仁,仁者好生之謂也”[33]

“臣按:天地之大德曰生,人得天地之德以為生,莫不好生,圣人體天地之德以為生人之主,故其德亦惟在于好生也。惟其好人之生,故其存心治政莫不以生人為本,人見其德教之施、恩澤之布以為生人也,而不知其刑罰之加、兵戈之舉亦皆所以為生人焉耳。蓋死之所以生之也,茍非其人實有害于生人,決不忍致之于死地。”[34]

儒家所謂生,不必局限于人之生,動物之生,實際上可包括了無生命物體之生。若以現(xiàn)代科學觀念對照,大至宇宙之生,小至原子結(jié)構(gòu),乃至基本粒子之存在,皆在生生的概念中。生物產(chǎn)生,人類出現(xiàn),是億萬年自然造化之功。我們所生活的這個宇宙,能產(chǎn)生并長久存在,也是無數(shù)苛刻條件精確配合的結(jié)果。這就是所謂的生機或生理。

美籍日裔物理學家加來道雄在其科普著作《平行宇宙》中說:

“要想制造—個穩(wěn)定幾億年的世界,其難度是驚人的。首先從原子的結(jié)構(gòu)來看,質(zhì)子的重量略小于中子。這意味著中子最終會衰變?yōu)橘|(zhì)子,質(zhì)子的能態(tài)要低一些。只要質(zhì)子再多重1%,它就會衰變?yōu)橹凶樱@樣所有的核子就會變得不穩(wěn)定,并且解體。原子會飛散開來,生命也就不可能了。另一項使生命成為可能的宇宙意外,是質(zhì)子是穩(wěn)定的,不會衰變?yōu)榉措娮印嶒炞C明,質(zhì)子壽命絕對是天文數(shù)字,它比宇宙的壽命要長得多。為了制造穩(wěn)定的DNA,質(zhì)子必須穩(wěn)定至少幾億年。

“如果強核力稍微弱一些,像氘那樣的核子就會飛散,那么宇宙中就沒有一種元素可以通過核合成在恒星內(nèi)部成功組合。如果核力稍微強一些,恒星的核燃料會燃燒得太快,生命就不會存在了。

“如果我們改變?nèi)趿Φ膹姸龋覀儠l(fā)現(xiàn),生命又不可能了。中微子是通過弱核力活動的,它們在承載爆發(fā)中的超新星的能量方面起著關(guān)鍵作用。這種能量反過來又負責創(chuàng)造比鐵更高等的元素。如果弱力稍弱一些,中微子將很難起任何相互作用,這就意味著超新星無法創(chuàng)造超過鐵的元素。如果弱力稍強些,中微子就可能無法正常逃脫恒星的核心,因此又不能創(chuàng)造出構(gòu)成我們的身體及世界的高等元素。”[35]

英國文學家里斯則提出宇宙至少在六個數(shù)字上滿足精確條件,才能形成穩(wěn)定的物質(zhì)結(jié)構(gòu)和恒星行星系統(tǒng)并從而產(chǎn)生生命。這個六個數(shù)字是ε、N、Ω、λ、Q、D。其中ε=0.007 ,代表氫聚變成氦的過程中轉(zhuǎn)化成能量的質(zhì)量比例,“如果這個數(shù)字是0.006而不是0.007,核作用力就會被減弱,質(zhì)子和中子就不能結(jié)合在一起。氘(帶有一個質(zhì)子和一個中子)就不能形成,因而永遠不能在恒星中創(chuàng)造出更重的元素,我們身體中的原子不會形成”。如果這個數(shù)字稍大一點是0.008,“則聚變的速度會快到大爆炸中剩不下一點氫,那么今天就不會有恒星為行星提供能量。”N=10^36(10的36次方),代表電磁力強度和引力強度的比值。引力弱些,“恒星就無法凝聚并產(chǎn)生出聚變需要的巨大溫度”;引力再強些,恒星升溫過快,壽命過短。[36]其他數(shù)字的意義不一一列舉。

由此可見我們的宇宙本身就是一系列能夠滿足小至質(zhì)子、原子,大至恒星、星云的物質(zhì)結(jié)構(gòu)在相當長的時間內(nèi)穩(wěn)定存在的條件精確配合的產(chǎn)物。生命之所以能存在,我們之所以能存在,是因為我們所生活的這個宇宙本身就是適合一系列大大小小的物質(zhì)結(jié)構(gòu)穩(wěn)定存在的宇宙。

“生”就是這個宇宙最根本的特征,這個生不僅僅是狹義的有機體之生,還包括穩(wěn)定的基本粒子之生,穩(wěn)定的恒星系統(tǒng),星系系統(tǒng)之生。

故孔子說的“天地之大德曰‘生’”,程子說的“天只是以生為道”,朱子說的“天地之心,只是個生。凡物皆是生,方有此物”,羅汝芳說的“普天普地,無處無時,不是這個生機”,張元忭說的“謂之無生而實生,謂之有生而實未嘗生”,王時槐說的“宇宙萬古不息,只此生生之理”,“孔門真見,盈天地間只一生生之理”,即便用現(xiàn)代科學的眼光看,也是有道理的。一顆灰塵,乃至一個原子,其存在都是宇宙生生之機凝結(jié)之結(jié)果。

那么為什么我們的宇宙是這樣的呢?難道是有人精心設(shè)計的結(jié)果。回答當然是否定的。

我們的宇宙之所以是這樣,恰恰是因為我們的宇宙可以不是這樣。或者說的更具體一點,宇宙之所以是這樣,是因為宇宙可以是任意樣。天地之大德之所以是生,正因為天地可以無生。任意樣的宇宙中必然有一個這樣的宇宙,如果沒有一個這樣的宇宙,那才是特殊而奇怪的了。只要是生命存在并能觀察思考的宇宙,那也就必然是“萬古不息,只此生生之理”。這也可說是人擇原理之表現(xiàn)。

正如明儒張元忭說的“謂之無生而實生,謂之有生而實未嘗生”。

《朱子語類》中的一段問答也可參考:

問:“‘無極太極’,極是極至無余之謂。無極是無之至,至無之中乃至有存焉,故云‘無極而太極’。”

曰:“本只是個太極,只為這本來都無物事,故說‘無極而太極’。如公說無極,恁地說卻好,但太極說不去。”

曰:“‘有’字便是‘太’字地位。”

曰:“將‘有’字訓‘太’字不得。太極只是個理。”

曰:“至無之中乃萬物之至有也。”

曰:“亦得。”[37]

這段對答,按我的理解,提問者把“至有”當“至無”的一個真子集,而太極就是指這個至有,故曰:無極而太極。而朱子對至無的解釋表示同意,認為說的好。但在朱子看來,無極即太極,只是表述之側(cè)重點不同。而太極的實質(zhì)是“理”。

對應現(xiàn)代的宇宙觀念,任何可能的宇宙的總體,是“至無”,也即“至有”;是“無極”,也即“太極”,其實質(zhì)不過是個“理”。這對應于美國物理學家格林在《隱藏的現(xiàn)實:平行宇宙是什么》一書中說的“終極的多重宇宙”的概念,任何可能的宇宙都是實際存在的平行宇宙之一,任意數(shù)學上的可能性都代表物理的現(xiàn)實性,數(shù)學本身就是一種現(xiàn)實。“數(shù)學存在和物理存在是一組同義詞。”[38]

如果把格林說的“數(shù)學存在”對應于朱子說的“理”,“物理存在”對應朱子說的“氣”,那朱子對理、氣關(guān)系的論述可謂與終極多重宇宙理論若合符契。

“‘無極而太極’,不是說有個物事光輝輝地在那里。只是說這里當初皆無一物,只有此理而已。”[39]

“太極只是天地萬物之理。在天地言,則天地中有太極;在萬物言,則萬物中各有太極。未有天地之先,畢竟是先有此理。”[40]

“不言無極,則太極同于一物,而不足為萬化之根,不言太極,則無極淪于空寂,而不能為萬化之根。”[41]

“必有是理而後有是氣,及其生物,則又必因是氣之聚而後有是形”[42]

“未有天地之先,畢竟也只是理。有此理,便有此天地;若無此理,便亦無天地,無人無物,都無該載了!有理,便有氣流行,發(fā)育萬物。”

“天下未有無理之氣,亦未有無氣之理。”[43]

有是理必有是氣,有是氣必有是理。有某種數(shù)學存在就必定有相應的物理存在。朱子說的“未有天地之先,畢竟是先有此理”,一些人可能覺得不太好理解。其實也容易理解。比如數(shù)學有歐氏幾何,也有非歐幾何。歐氏幾何可說直接得于對現(xiàn)實空間的觀察。而非歐幾何可說是純理論的創(chuàng)造。是一些數(shù)學家思考否定平行公理會得到什么結(jié)果,由此建立起來的數(shù)學分支。但這個似乎純理論的創(chuàng)造,最後卻被愛因斯坦廣義相對論所運用,找到了其對應的物理存在。從這個角度而言,未嘗不可說理在氣先。此理是客觀存在,不以人的主觀意志為轉(zhuǎn)移。無論我們這個宇宙是否有這個氣,理都在那里。所以一些數(shù)學家常認為,數(shù)學之理一定程度上不是發(fā)明出來的,而是發(fā)現(xiàn)。

當然更嚴格的說,并無先後關(guān)系。理即是氣,氣即是理;以‘一’言則為理,以‘殊’言則為氣。氣和理之分別似乎更大程度是以人類主觀感受把握上的差異。人見氣終可以見理,見理則未必能見氣。比如人們在數(shù)學上可以建立四維空間,五維空間、更高維直至無限維空間的理論,此可謂見理,但對應于高維空間的具體物理存在,人類卻不能感知。人在理論可以推演出各種可能存在的不同宇宙,光是超弦理論就能構(gòu)造出幾百萬種不同類型的卡-丘空間。但實際能感知的卻只能是我們生活的這一個宇宙。

儒家所謂的“無極”、“太極”,如同數(shù)學體系中的公理。公理不能證明,無所謂對,無所謂錯,甚至可以是任意的命題。但一旦確定它是公理,那它就成了這個數(shù)學體系里所有命題的出發(fā)點,所有推論的根據(jù)。就跳出公理體系之外,命題無所謂對錯,無可無不可,可謂無極。但就其是某一個公理體系內(nèi)是非對錯終極的根據(jù)而言,則又可謂太極,為至善。

方以智之《東西均》曰:

“不落有無又莫妙于《易》矣。太極者,先天地萬物,後天地萬物,終之始之,而實泯天地萬物,不分先後、終始者也;”“太極者,猶言太無也。太無者,言不落有無也。”[44]

“氣也、理也、太極也、自然也、心宗也,一也,皆不得已而立之名字也;圣人親見天地未分前之理,而以文表之。盡兩間,灰萬古,乃文理名字海,無汝逃處也。”[45]

2 、易:變易

第二層含義為變易與不易之對立統(tǒng)一。所謂不易正在變易中見。

唐儒孔穎達曰:

“夫‘易’者,變化之總名,改換之殊稱。自天地開辟,陰陽運行,寒暑迭來,日月更出,孚萌庶類,亭毒群品,新新不停,生生相續(xù),莫非資變化之力,換代之功。然變化運行,在陰陽二氣,故圣人初畫八卦,設(shè)剛?cè)醿僧嫞蠖庖病2家匀唬笕乓病V^之為易,取變化之義。”[46]

程子曰:“易,變易也,隨時變易以從道也。”(《二程集》易傳序)

儒家之理念,把變化不息放在核心位置。此變化不息和生生不息正內(nèi)在相關(guān),互為表里。

論語曰“子在川上曰:逝者如斯夫”

朱熹《四書章句集注》曰:

“天地之化,往者過,來者續(xù),無一息之停,乃道體之本然也。然其可指而易見者,莫如川流。故于此發(fā)以示人,欲學者時時省察,而無毫發(fā)之間斷也。程子曰:‘此道體也。天運而不已,日往則月來,寒往則暑來,水流而不息,物生而不窮,皆與道為體,運乎晝夜,未嘗已也。是以君子法之,自強不息。及其至也,純亦不已焉。’”

《大學》曰“新民”,“茍日新、又日新,日日新,作新民”朱熹言“新者,革其舊之謂也”

《剝卦》彖曰:君子尚消息盈虛,天行也。

孔穎達《正義》:“量時制變,隨物而動,君子通達物理,貴尚消息盈虛”

孔子在《易經(jīng).系辭》中說“功業(yè)見乎變”,“通其變,使民不倦,神而化之,使民宜之”,“易,窮則變,變則通,通則久”

程子曰“惟善變通,便是圣人”[47],又曰“凝然不動,便是圣人。”[48]

《周易程氏傳》注《隨》卦曰:

“君子之道,隨時而動,從宜適變,不可為典要,非造道之深,知幾能權(quán)者,不能與于此也。”[49]

注《恒》卦曰:

“天下之理未有不動而能恒者也。動則終而復始,所以恒而不窮。凡天地所生之物,雖山岳之堅厚,未有能不變者也。故恒非一定之謂也,一定則不能恒矣。唯隨時變易,乃常道也,故云利有攸往。明理之如是,懼人之泯于常也。”[50]

朱子曰:

“恒,非一定之謂,故晝則必夜,夜而復晝;寒則必暑,暑而復寒,若一定,則不能常也。其在人,‘冬日則飲湯,夏日則飲水’;‘可以仕則仕,可以止則止’;今日道合便從,明日不合則去。又如孟子辭齊王之金而受薛宋之饋,皆隨時變易,故可以為常也。能常而後能變,能常而不已,所以能變;及其變也,常亦只在其中。伊川卻說變而後能常,非是。”[51]

明儒張詡曰:

“子思所謂‘至誠無息’,即‘逝者如斯夫,不舍晝夜’之意,全體呈露,妙用顯行,惟孔子可以當之。在學者則當終日乾乾也。至於‘心無所住’,亦指其本體。譬如大江東下,沛然莫之能御,小小溪流,便有停止。才停止,便是死水,便生臭腐矣。”[52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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